【金氏大明】(1-2章)
前言:少年屁的江湖奇幻漂流
我叫赵允义,其实我不叫赵允义;我今年十六岁,其实我今年三十岁。
是不是有些风中凌乱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穿越了。
记得那年我二十四岁,和所有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一样,整天作着努
力工作、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白日
美梦。老板赏识我,客户待见我,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
万万没有想到!
我穿越了!
我竟然穿越了!
在说我如何穿越之前,先来大家聊一聊穿越这件小事儿。对,是件小事儿,
在这个打个喷嚏、做两个俯卧撑都能死人的神奇国度里,穿越又算得了什么呢。
穿越模式分为三种,魂穿肉穿做梦穿;穿越方法分为N种,跳河跳海跳悬崖、
撞车撞船撞飞机等等,反正死得越惨,穿越的可能性就越大;穿越地点分为异界
大陆、修真大陆和现实大陆三种,时间则分为未来、现在、过去、古代、架空历
史,或者干脆穿越到了洪荒时代。
相信这些大家比我还清楚,这里就不过多解释了。我们具体来说一下穿越之
后的难易度,以及穿越后的主线剧情。
根据多年的小说阅读经验,我总结出几种穿越难度。
如果穿越到了一个小康家庭,自身素质一般,冻不着饿不死,一切靠自己打
拼,这是普通模式。
如果穿越之后,发现爹妈全死,自身素质烂的一塌糊涂,别说跟人学习修真
了,跟人学修鞋都不够资格,这是困难模式。
如果穿越成了一个富二代,身边美女环绕,老爹不是将军就是宰相,再不然
就是某某门派的掌门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身素质超强,每天吃饱喝足了,
就剩下逗狗遛鸟调戏良家妇女,这是简单模式。
如果哪天起来,发现身边睡着个大美女,星眸半启,惺忪慵懒的说道,皇上,
臣妾做不到呀。恭喜你,你已经开启了超级简单模式,俗称娱乐模式。可紧接着
门外太监大声喊道,皇上,闯贼打进城了。恭喜你,你已经开启了超级困难模式,
俗称地狱模式。
说完了穿越的难易度,再来说一下穿越之后的主线剧情,其实无非就是打架
斗殴、帝国争霸、吟吟诗喝喝酒,做做种马泡泡妞。所以,平时多记一些诗词歌
赋、流行歌曲,学习一下历史知识和机械原理之类的,最好报名上一下穿越辅导
学习班,是有助于降低难度的,千万别学计算机,屁用没有,除非你能造出计算
机。
我为什么吧啦吧啦的说了这么多废话呢?
因为我的穿越很特别,既没有开启普通模式,也没有开启容易或者困难模式,
更没有开启娱乐或者地狱模式。我开启了作死模式。
何谓作死模式?就是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砍死的的模式。
我穿越成了一个淫贼,一个武动低劣的小淫贼。
纵观整部金庸武侠史,淫贼无疑是最无耻最下流最招人恨,姥姥不亲舅舅不
爱,连绿林土匪都瞧不起的职业,却也是最爽最过瘾最刺激,所有男人心目中最
向往的职业。
不过,话说回来,做淫贼爽是爽,却绝对是个高危职业,就拿武侠小说里几
个有名的淫贼来说吧,首先是痴迷黄蓉,并对程瑶迦、穆念慈等多位女主下手的
欧阳克,武功高强,家中姬妾无数,且有一个名义上是叔叔,实际上是爸比的西
毒欧阳锋做靠山,结果怎么样,打断腿,死了;然后是穷凶极恶云中鹤,四大恶
人之一,轻功独步江湖,结果怎么样,中了悲酥清风,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给砍了;
再者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一把快刀打的令狐冲飘飘欲仙,虽然后期有令狐冲
的主角光环罩着,可还不是被不戒和尚阉了,被迫做了和尚,做和尚就做和尚吧,
还被带到尼姑庵里做和尚,每天对着一群妙龄小尼姑,只能看不能吃,嘿,世界
上最惨绝人寰之事,莫过于此。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皆大欢喜、happyend的淫贼,那……那……那也
就是那个不算淫贼的小淫贼,韦小宝了。
所以,想要做一个淫贼,且是一个活着的淫贼,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采花又风险,入行需谨慎。
但是,没有哭哪有笑,没有苦哪有甜,没有我哪有你!既然做了,就要勇往
直前,做到最好!管他什么侠女妖女、魔女圣女、少女熟女、人妻萝莉,统统收
进后宫!
所以,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
PS:本文以金庸武侠世界为背景,故事发生在万历六年,即倚天屠龙记之
后二百年的万历朝。为什么选择这个年代?因为这是一个很精彩有趣的年代,无
论是史实,还是金庸武侠世界。至于如何个精彩法,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PS的PS:本文为无文笔、无深度、无内涵的三无YY武侠文,构思三个
月,有二十万存稿,暂时坑不了。BUT,本文肉戏匮乏,不以肉而肉,想借着
更新撸一发的朋友,恐怕要失望了。SO,如果没兴趣的话,请右上角点叉;如
果继续看下去的话,我可就将你当基友了。
***********************************
第一章 淫贼
夜黑风高,月暗星稀。
苏州城外,荒野官道上,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大会儿,
便见三乘快马自黑暗之中披星戴月,破空而来。
借着暗淡月光依稀可见,马背上的骑士,头戴黑纱帽,腰挎绣春刀,当先一
人身穿金黄锦绣飞鱼服,其后二人身穿墨黑庄武麒麟服,俱是神情冷峻,不怒自
威。
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深邃的夜色之中。这时,路旁的灌木从中,
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声,紧接着便见灌木丛左右分开,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
少年。
这少年浓眉大眼,皮肤白净,相貌颇为英俊,且衣着华丽,气度不俗,像是
哪家的公子,可此时头发髻凌乱,一身白色锦袍上满是尘土,腰间碧玉束带崩开
一道裂缝,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却不知哪里去了,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确定缇骑已经走远,少年才大模大样的伸了个懒腰,却不敢再在官道上行走
了,一瘸一拐的进了旁边的一条土路。哪知没走多远,便见路旁无数土包隆起,
竟然一座座的坟茔,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瘆人,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双手抱在胸前,紧了紧衣服,低声嘟囔道:「晦气,晦气。」
快步向前走,想要赶紧离开这恐怖的地界儿,刚走几步,无意间见到一座坟
茔前摆着三碟贡品,馒头、苹果还有一碗烧肉。少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吞
了口口水,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终于,内心的慌乱抵不过腹中的饥饿,少年扭头四处观瞧,见左右没人,两
步跨到坟前,抓起贡品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虽然馒头有干又硬,可已经一天
一夜没吃东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吃着吃着,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朝前一探,借着月光看了看墓碑上的
名字,低声说道:「这位大爷,我可不是故意跟你抢食的,今天你请我吃一顿,
改明儿我发达了或者回家以后,一定给你竖一块牌位。多包涵,多包涵。还有,
我自个儿招待自个儿就行了,不劳您老大驾了,您歇着,您歇着。」
三个馒头外加两个苹果下了肚,终于感觉有些饱了。那碗肉可是不敢动的,
谁知道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这荒郊野外的,孤身一人,要吃坏了肚子,可就真
要呜呼哀哉了。
吃饱了就犯困,走了一天,也着实有些累了,周围一座座隆起的坟茔让人心
里直发毛,可死人的东西都吃了,还在乎什么。少年靠在墓碑上,迷迷糊糊地睡
了过去。
这少年名叫赵允义,今年十六岁,可到这个世界上,也不过才六年而已。原
因么,很简单,他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来的。他本来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
小职员,生活平淡无奇,没想到一次发高烧,一觉醒来竟然成了另外一个人,而
且还回到了四百年前的大明朝。
虽然有些突兀,但穿越就穿越了吧,穿越小说看了那么多,真的轮到自己身
上,惊讶之余,还有些小兴奋呢。
按照一般穿越小说的套路来,首先是种田经商,接着是误入官场、权谋争斗,
然后是辅佐幼主、皇城争霸,什么代天巡狩、惩治贪官,剿灭倭寇、驱除鞑虏,
最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至于支线剧情呢,富甲天下,妻妾如云,神功盖世,
一统江湖,这些都是可以有的。
如果跟着攻略走,一般都不会坑的,再不济,也能搞个小发明,赚点外快,
贴补家用,过上小康生活吧。
可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别说什么富甲天下、妻妾如云了,能活
下去都是个问题,分分钟都有被人砍死的可能。
因为他是个淫贼,一个还没有做过一次案的后备淫贼。
有道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跟对了老大吃香喝辣,跟错老大嗝屁着凉。
赵允义虽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后备淫贼,但其师父三尾狐狸赵仲初和师兄花蝴
蝶薛玉海却是大名鼎鼎、人见人恨的大淫贼,江湖正派人士无不想要食其肉饮其
血,欲杀之而后快,连邪派人士听了他们的名字,都会鄙夷的朝地上吐口水。拜
这二位所赐,赵允义虽然还没出师,却已经是恶名满江湖,成了六扇门淫贼悬赏
榜单上的丙等小淫威。
前几年呢,跟在赵仲初身边,虽然每次现场观摩师父强X各式各样的大小美
女,心里跟猫爪挠似,浑身燥热难当,恨不得抛弃良知道义,上去跟师父一块X
XOO。虽然这样的日子很是难熬,但也没啥危险。可自从上个月过了十六岁生
日之后,赵仲初便将他一脚踢出家门,并命其半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打响师门
名号。所谓做出一番成就,简单地说就是做下几起大案要案,成为六扇门淫贼榜
上的头号通缉犯。
这还不算完,赵仲初竟然还丧心病狂的放出话来,说他最最心爱的小徒弟,
将在半年内采摘朱家四小姐的处子元阴。朱半山何许人也,乃是湖广首富,人送
外号小孟尝,为人急公好义,慷慨大方,喜交天下豪杰,江湖上黑白两道受过其
恩惠的人数不胜数,那朱四小姐可是朱半山的掌上明珠,有淫贼竟敢打朱四小姐
的主意,这还了得!
赵仲初的一句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允义初出江湖,还没来得及干
点什么,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且随时都有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可能。这才
真叫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刚刚踏上江湖,便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一般,连
番追杀,害得他整日里提心吊胆,风餐露宿,连家客栈都不敢住。
头一个月,倒也没碰见什么危险,可最近十来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帮小
娘们儿来,追着他围着太湖绕了好几圈,要不是他脑子机灵,应变能力强,且又
熟识水性,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恐怕早就被人砍成十七八截了。
这不,今儿个刚到苏州城,就被人给认出来了,追了一天一夜,别说吃顿饭
喝口水,连泡尿都顾不上撒。
……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赵允义猛地惊醒,竖起耳朵,果然有
声音朝这边过来,竟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连续几日的追赶,早已让他成了惊弓
之鸟,这时景里听到有马蹄声响起,下意识的便以为又是那帮臭娘们追来了,背
后不禁吓出一阵冷汗,急忙起身,躲在墓碑后边,借着月光朝声音源头望去,只
见两乘快马由远及近,在墓地里穿行而过。
虽然没瞧见马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但既然已经走了,赵允义心里不由得一
松,哪知一口气还没舒完,马蹄声再次响起,那两匹快马又折了回来,竟在不远
处的一株槐树下停了下来。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骑在马上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中
年男人,一身粗布衣,头上包着黑色头巾,手里各拿着一柄鱼叉。
只听其中一人用粗犷的嗓音说道:「真奇怪,马蹄印怎么断了?会不会找错
地方了?我想那臭丫头没这么大胆,深更半夜的,敢一个人在坟地里躲着吧。」
另一人声音尖细:「没错,那马蹄印是新的,除了她没有别人。可马蹄印怎
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呢?」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先前那人道:「难不成还能飞到天上去?」
另外那人沉默片刻,恍然道:「我们中了那臭丫头的奸计,那臭丫头的马是
西域宝马,身轻如燕,踏地无痕,那马蹄印是她故意留下来引我们上钩的!她定
然是朝反方向去了。啊呦呀,咱哥俩可真算是蠢笨到家了!」
先前那人道:「她受了副帮主一掌,走不快的,我们按原路追回去便是了。」
说罢,两人调转马头,催动缰绳,绝尘而去。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赵
允义才悄没声的从墓碑后面钻了出来,长吁了一口,心说,原来不是抓自己的,
真是虚惊了一场。随即又想,那二人口中的臭丫头是谁?
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历,却不想和他们再碰面。那二人向北,赵允义
便向南行去。走了没多久,便出了坟地,只见前方芦苇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
潮湿的气味,原来到了太湖边。
赵允义绕着太湖逃了十数日,经常靠着水遁逃出生天,这时又到湖边,心里
不由得生出一丝亲切感。又行片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马儿嘶鸣声,赵允义以为
追兵又至,心中不禁一凛,手中长剑横在胸前,脑中琢磨着逃脱的法子,紧接着,
一阵铃铃声响,旁边的芦苇丛中钻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来,马鞍上却是空空如
也。
赵允义不由一愣,扭头观瞧,左近并无人在,再瞧那马,形体消瘦,四腿修
长,毛色鲜亮,胜如白雪,他虽并不懂马,却也知道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骏马良
驹。
那白马见到赵允义,打了个鼻息,一声嘶鸣,快步跑开,只见其四蹄着地甚
轻,飞奔在这泥泞的小路上,竟没有留下任何足迹,马儿脖子上悬着的铃铛却发
出一连串『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煞是悦耳。
赵允义本来想追上去擒住这匹良驹,但听到那铃铃声之后,忽然想起,那群
疯女人里便有个臭丫头,骑着一匹白马,细想来,正是这匹白马。
既然马在此,那臭娘们肯定离得不会太远。想及此,赵允义不敢再耽搁,朝
马儿奔跑的相反方向继续逃跑。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行了数里,眼前忽然出现一座
破败的小庙。赵允义奔波一天,早已疲累不堪,这庙里一片漆黑,想来无人,便
在这里对付一夜吧。
赵允义在地上摸了一粒石子,手握长剑,小心翼翼的将庙门推开一条缝,将
石子丢了进去,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反应,这才轻轻推开大门,猫腰闪了进去。
他跟在赵仲初身边两年,又在江湖上单独闯荡了两个月,也算是半个老江湖
了。
月光顺着敞开的庙门洒进堂内,一股夹杂着灰尘的腐朽味道扑鼻而来,赵允
义忍不住用衣袖捂住鼻子,左右瞧了瞧,庙内破败不堪,蛛网丛生,正中间是一
尊白衣观音像,虽残破不全,却依旧是眉目慈祥,法相庄严。
赵允义早已疲累不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在角落里扫出一块空地,找了几
个蒲团刚要躺下,无意间发现神探夏竟有一小片殷红的血渍,心头不由得一紧,
蓦地跳了起来,近前一瞧,那血瞧着很是新鲜,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想来应该是新近滴落在此的。
赵允义不知这滴血之人是否便在附近,更不知其是敌是友,手中长剑横在胸
前,倒退两步,背靠墙边,四下里打量,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忽见观音像旁的
帘帐微微一抖,他二话没说,一剑刺去,剑尖透过帘帐,只觉所触即柔且软,显
然是刺在了人身上。
赵允义跟随师父左右,虽常见师父杀人,但自己毕竟没有亲自杀过人,剑尖
刺入寸许便本能的收了回来,也不知刺到了那人身上什么地方,刺伤了还是刺死
了,各种想法一时间涌了上来,又怕那人反击,足底发力,身子向后一跃,一招
『横江铁锁』将身子要害处护的严严实实。刚一落地,便喊道:「是谁?出来!」
帘帐一阵抖动,那人却没出出声。赵允义感觉极度紧张,心脏『扑通扑通』
跳个不停,再次喊道:「鬼鬼祟祟。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还是没有出声回答,赵允义犹豫片刻,一咬牙,挺剑向前走了两步,剑
尖指向帘帐,身子微侧,生怕对方暗器偷袭,准备随时跃开。当剑尖触及帘帐,
刚要挑开之时,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这边驶来。
赵允义不知来人跟帘帐后的那人是否一路,抬头四下瞧了瞧,房梁上一目了
然,无处躲藏,低头瞧去,见那观音像前的供桌被黄布围绕,密不透风,倒是个
藏身之处,但又一想,如果来人与帘帐后那人是一伙的,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之
鳖。
正自犹豫不决,马匹已经在门前停了下来,赵允义一咬牙,心说,死就死了!
身子一矮,整个人悄没声息的滑进了供桌下。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粗嗓门的男
人喊道:「兀那臭丫头,赶紧给爷滚出来!」随即一个尖细男声喊道:「乖乖的
出来投降,也好少些罪受!」
赵允义一怔,觉着这声音很是耳熟,再一想,原来是先前在坟地里遇见的那
两人。他们在外面大喊大叫,什么臭丫头贼丫头的,看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哟,难道他们找的是帘帐后的那人?
那两个男人在庙外喊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便停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
也不知两人在搞什么鬼。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庙门被用力撞开,赵允义
趴在地上,透过布围下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两双穿着粗布鞋的大脚落在地上,
倏尔又起,『咚』的一声,眼前布围一阵剧烈抖动,想来是一人站在了供桌上面。
赵允义心中大骇,不知对方是否已经发现自己。刚要挺剑上刺,却听那粗嗓
门的男人说道:「看来真的没人。」沉默片刻,大声道:「血!地上有血!」
『忽』的一下,赵允义只觉脑袋上一松,那人从供桌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便
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喊道:「布帘后面!」
粗犷嗓音男子大喝一声,挺着鱼叉朝帘帐刺了过去,赵允义瞧得清楚,这一
下刺去,布帘后的那人绝无生还之理了。只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大声道:「抓活
的!」
那粗犷嗓音男子挺叉刺到一半,猛地一怔,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身子左侧,
呈僵直状态,刚准备收招,哪知帘帐倏地扬起,『刺啦』一声,一支峨眉刺穿透
布帘,直刺那人心口处,那人啊的一声惨叫,踉跄的向后倒退两步。这一下来的
实在太过突然,那尖细嗓音的男子见同伴被袭,又惊又怒,扬起鱼叉杆,使足全
身力气打在布帘上,『咚』的一声,连布帘带人一齐掀飞了出去。
再瞧那男子,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赵允义躲在供桌下,透
过缝隙将那张死人脸瞧得请清清楚,只见他双目圆睁,脸上肌肉扭曲,愤怒中透
着一丝恐惧,极是狰狞可怖。
那尖细嗓音男子怒道:「臭娘们,瞧爷们怎么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手中鱼叉向前一挺,叉头卷起布帘,向上一挑,布帘后的人终于露出
了庐山真面目。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
但见那少女趴在地上,美目园睁,恶狠狠地瞪着那人,嘴角挂着一丝殷红鲜
血,娇嫩嫩的肌肤,被月光一照,恍如羊脂白雪;一张清美绝伦的瓜子脸,柳眉
弯弯,星眸深邃,玲珑翘鼻,樱桃小口,精致的五官像是画出来的一般;身穿白
衣白裤,外套一件粉红色对襟半臂连身轻纱短裙,玲珑浮凸的胸部将白衣高高撑
起,腰间系着一条白绸,更显得丰乳饱满,娇臀挺翘。
赵允义认得这少女,正是那白马的主人,前些日子追赶自己的那群疯婆娘里,
属她最狠最兴奋,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一对峨眉刺,招招都往要命的地方打,
好几次都险些命丧此女手中。这时见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狼狈模样,心里多少有
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尖细嗓音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咆哮了一阵,忽然愣住,盯着那少女上下打量,
原本凶恶的目光,渐渐地夹杂了些淫邪的味道。那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俏脸
煞白,颤颤巍巍的道:「你……你想怎样……」声音甜甜糯糯的,嘴里像是含了
蜜似得,官话里带着些湘南口音,极是动听,只是有气无力,一句话没说完便急
喘不停。
她先前挨了三河帮副帮主一掌,受了内伤,逃到这里调息养伤,没想到紧要
关头,赵允义却意外的到了此地,还无端端的刺了她一剑,本来要拼着最后一丝
气力杀了赵允义这小淫贼,没想到三河帮的两人又恰好追来,万不得已只能靠偷
袭拼死一个,却又挨了另外一人一杆子,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既便是个不会
武功的小孩子也能轻轻松松的将她杀死。
那中年男人本来还对她有些忌惮,但她这么一开口,便知其受伤不轻。『咚』
的一声,将鱼叉戳在地上,阴森森的冷笑道:「做什么?你打伤了我们三河帮的
少帮主,如今又杀了我们帮中兄弟,还想舒舒服服的死么?哼哼,先前倒是没有
瞧见,你这小娘皮长得倒美,要是卖到窑子里,估计照顾你生意的恩客都能排到
城门外了。」
三河帮是江南一带黑道上的大帮,落在他们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辱,又听
对方满口污言秽语的侮辱自己,一时气急,竟然『哇』的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就此昏了过去。
那男人嘿嘿一笑,将手中鱼叉靠在供桌上,迈步朝那少女走了过去,一边走
一边伸手去解腰间系带。眼看着那娇滴滴、宛若仙子般的漂亮女人便要被这狗屎
一样的男人糟蹋了,赵允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闷反胃,可又拿不定主意,到底
救还是不救。
那男人脱了外杉,刚要去脱裤子,地上少女却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渐渐转醒,睁眼看到眼前一幕,羞得面红耳赤,偏又动弹不得,便是想要寻死,
也是不能,只得咬牙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
那人冷笑:「你爹就算是那皇上老儿,今儿个我也是照干不误!」
「你……」那少女知道今天是难逃一辱了,心中羞愤难当,一双乌溜溜的大
眼睛睁得溜圆,恶狠狠地瞪着他,娇嫩的身躯却在微微颤抖着,任谁都能桥的出
她内心的恐惧。
男人淫笑道:「老子艳福不浅,这辈子还从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女侠。女侠,
你倒是叫你爹来救你呀。哈哈!」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她身上摸去。
赵允义再也按捺不住,握紧长剑,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从供桌下窜了出去,
双手紧握长剑,一招蛟龙出水,朝着对方后心直刺过去。
那男子欲令智昏,万没料到这破庙里还有别人,待反应过来,想要闪躲时,
已然不及,『噗』的一声,剑尖刺入后心,透胸而过,连对方模样都没瞧清楚,
便一声惨叫,死了过去。地上少女又惊又喜,但见到救命恩人的样子后,竟然一
口气没有喘过来,再次昏了过去。
五更鸡鸣。
少女从昏迷中转醒,迷迷糊糊之间,只觉着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怔了片刻,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连忙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蹲在身
旁,眉头紧锁,面露难色,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手忙脚乱的在她身上忙着什么。
再一瞧,眼前男子正是自己追了许久的小淫贼,虽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
这小淫贼一定已经对自己做过什么了。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恼又羞又愤,白皙俊俏
的小脸蛋上,青一阵红一阵,想要张口骂人,却觉体内气息紊乱,加之嗓子又干
又涩,一时间只能干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赵允义见她醒了过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可算醒了。我的止血
药都用完了,从你身上找了一些,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内服的倒是有,这是我们一仙门的百草化气
丹,治疗内伤很有效的。快吃了吧。」
那少女张了好半天嘴,终于屡顺体内气息,愤怒的大声喊道:「淫贼,你坏
我清白!你……你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只觉自己命苦至极,心中无
限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允义被她和她的那些女侠伙伴们追了十几天,心中本来就有气,刚才还以
怨报德的救了她一名,又忙了一个晚上,替她止血疗伤,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过来,
竟然没头没脑的又哭又骂,刚刚压下去的火儿,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冷哼一声,
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对着她的脑袋敲了敲,冷笑道:「我就是坏了你的清白,
怎么样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那少女听他亲口承认,哪里还能有假,一张俏脸涨的红中带紫,羞愤难当,
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横剑自刎。
赵云有见她秀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只能干着急,却说不出话来,憋
在心里半个多月的一口气总算出了,别提多爽了。
他却哪里想到,面前少女不是不想破口大骂,只是她系出名门,爷爷奶奶,
爸爸妈妈,无一不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自她生下来起,便被人众星捧月当成了
小公主一般,从没有谁在她面前说过半句粗话脏话,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粗
话脏话,虽然近段时间行走江湖,从市井无赖、地痞流氓嘴里听了些,可也是不
明其意,马上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是以此时她虽然愤怒之极,想要骂死眼前的
淫贼,可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最狠的不过是什么『淫贼、无耻』罢了。
赵允义见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个玉锁,右手皓腕上一只翠玉镯子,还
有耳垂上的耳坠,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首饰,想来此女定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
从来没有吃过半点苦头的娇娇大小姐。也是仇富心理作祟,加之被她追杀了半个
多月,恶气难消,越发起了捉弄报复之心。
赵允义笑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现在已经
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了,你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那少女咬牙泣道:「你……你快杀了我吧!我是不活了!」
赵允义笑道:「嘿!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舍得杀你。再说了,从来都是小娘
子谋杀亲夫,可没听说老公谋害老婆的。」
少女俏脸羞红,心中又是一阵气急,说道:「你……你不杀我,将来你会后
悔的!我……我……」
赵允义替她说道:「你想要杀了我是不?你杀了我就成了小寡妇了,你长得
这么漂亮,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独守空房,深闺寂寞冷的,你不觉着自己很可
怜吗?」一边说,一边用枯枝敲打她的小脑袋,说一句,敲一下,少女连连摇头
闪躲,可稍一动便牵扯伤口,只疼得她眼窝通红,泪水直流。
赵允义见她秀眉紧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倒有些不忍了,温声说道:
「好了,你别乱动了,我替你把伤口包扎好。你伤的不轻,要是把你这娇滴滴的
小媳妇给疼死了,老公我可要心疼死了。」他倒不说少女肩头那一剑是他刺的。
先前赵允义在她衣服口袋里找了药膏,也不知用的对不对,胡乱涂上去,在
她裙子上撤了一块布,正手忙脚乱的替她包扎伤口,哪知她的却醒来了。此时少
女衣衫半解,圆润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伤口处虽涂了些药膏,但仍流血不
止,先前她心中羞愤,没有注意,这时赵允义提起,这才回过神儿来,想要将衣
衫向上扯,遮住半露的香肩,可胳膊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赵允义笑道:「该看的都看了,你现在再遮也来不及了。再说了,我们都已
经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女一怔,即紧张又略显迷茫的问道:「什么……做过什么了?」
赵允义用枯枝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你们这群臭女人总是淫贼淫贼的叫
我,既然我是淫贼,当然要对你做这样那样的事了。」
少女俏脸羞红,却又有些迷茫的问道:「什么……什么这样那样的事?」她
虽然知道淫贼会坏了女人家的清白,可又不清楚到底如何才算坏了清白。好奇时
问起姐妹来,年纪相仿的自也不知道的,不免胡乱猜测,年纪大的却又害羞不肯
对她说,只道她嫁了人便晓得了。是以,她曾经甚至认为,淫贼强迫良家妇女拜
天地,然后在身上乱摸一通,便是坏了清白。
赵允义还道她在故意装傻,便将左手拇指、食指蜷起,比了个圈,伸出右手
食指,在圈圈里进进出出,说道:「就是这样这样这样的事呀。就是我的棒棒在
你的洞洞里……」
少女虽然还是有些迷茫,但本能的感觉对,一根棍子在圈圈里进进出出的事
情是很件很羞人的事情,脸上又是一红,双眼紧闭,大声道:「我不要听,你不
要说。」
赵允义见她皱鼻蹙眉,娇嗔可爱的模样,不禁心神一荡,却又忍不住心中偷
笑,说道:「你不听就算了,别乱动,我替你包扎伤口,在流血不止,你就真的
死翘翘了。」
少女连忙睁开双眼,急道:「你别碰我!」
赵允义将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道:「不碰就不碰。你能动吗,你要是能
动就自己来。」
少女不语,瞪着他瞧了片刻,忽然柳眉倒竖,怒道:「淫贼,快把我杀了,
你坏了我的清白,我不活了!」
赵允义一怔,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的情绪变化可真快,一会儿哭一会儿怒,
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你不能动,就老老实实呆着,我可不想我老婆就这么死了。」
「谁……谁是你老婆!」少女又羞又气的喊道。
赵允义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开始继续为她包扎伤口,可忙活了半天,伤口
处的鲜血非但没有停止外流,反而越流越多,急得他抓耳挠腮。
少女面红耳赤的喊了一阵,见他真是要为自己包扎,可总是不得其法,终于
忍不住了,说道:「你给我敷的是……」话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赵允义闻言一
怔,抬头望去,只见她小脸通红,眸中带着羞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道:
「药膏不对吗?」
少女道:「当然不对,那是……那是活血的,不能凝血。」
赵允义心说,不能凝血就不能凝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哪里知道,这药膏名为三味红花膏,是冲水内服的,用来治疗女性生理不
调的,涂在伤口上,当然血流不止。
赵允义问道:「那用什么,你自己说。」
少女犹豫片刻,低声道:「黑色盒子的。」
赵允义刚才从她衣服里掏药的时候,见到那个黑色小盒子了,但味道闻起来
有些怪怪的,像是腐烂的臭鱼臭虾,生怕是毒药,不敢给她乱敷,这会儿听她一
说,才知那才是止血的药膏,便拿了起来,掏出些黑色药膏,往她伤口上抹去。
少女双眼紧闭,面颊羞红,却没有再娇呵挣扎。
……
赵允义好不容易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又给她吃了一颗百草化气丹,忙活了一
宿,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此时已过了卯时三刻,太阳渐渐从洞房生起,赵允义一夜没有合眼,真是又
累又渴又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肩膀上剑伤不要紧了,你自己在
这儿运功调息吧。我走了。」说罢,从那嗓音尖细的男子背上拔起长剑,转身朝
庙外走去。
少女惊讶道:「你就这么走了?」话一出口,便觉有些不对,倒像盼着他留
下来似得。
赵允义笑道:「怎么,真让我留下来当你老公?」
少女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惊诧万分,原以为这淫贼给自己治好了伤
之后,便会加倍折辱自己。本来已经做好了同他周旋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想法自
杀,可没想到他却说走就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不管怎么样,这小淫贼自
己乖乖的离去,总是好事一件,心里多少有些庆幸。但又一想,这淫贼坏了自己
清白,今后还怎么见人,心中羞愤之情再次燃起,妙目睁得圆圆的,咬牙切齿的
说道:「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我也要杀了你的。」
赵允义苦笑道:「唉~ !好心救你一命,你还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我可是
你老公,你就真的这么想当寡妇?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好心当成了驴肝
肺呦。」
少女见他要走,连忙道:「等一下。」
赵允义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少女小脸微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来回反复几次。赵允义见她满面
尴尬羞涩之情,心中纳闷,想了想,恍然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解
手?」
少女闻言满脸羞红,急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让你把这两个死人弄走。」
赵允义嘿嘿一笑:「原来你怕鬼。」
本来是想替她把两具尸体弄走的,但随即想到,这疯丫头追了自己半个多月,
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她手,没趁她不能反抗的时候强X了她就算不错了,还替她弄
走死人。啊呸!
赵允义笑呵呵的道:「你自己在这儿怪寂寞的,就留着他俩给你做伴吧。」
说罢,不理少女大呼小叫,转身走出了破庙。只见旭日初升,霞光满目,眼
前景色当真美如画卷一般,把什么疲劳饥饿都暂时忘却掉了。
赵允义怔怔的的瞧着眼前美景,半晌后才回过神儿来。那少女还在庙里娇声
呼呵,听声音,气息比刚才强多了,一想,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等她调
息好了内息,再想走可就难了。
刚准备启程,无意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两匹马,正自悠闲地啃着地上的
青草,想来便是那两个自称三河帮的男人的马了。走过去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
扬起马鞭对着其中一匹马的屁股用力一抽,那马儿一阵嘶鸣,自行朝前奔跑,赵
允义翻身跃上另外一匹,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走出没多远,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去,那小庙已经成了一个黑点,心中由
不得的暗道,自己是个淫贼呀,那臭丫头虽然凶巴巴的,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
人,而且出身高贵,师父让自己做下几起轰动江湖的案子,眼前这这不正是大好
的机会吗?何不趁她无力反抗之时,对她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呢?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强烈的否决掉了。
赵允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还是无法完全丢掉良知和廉耻,彻底化
身禽兽啊。
怔了片刻,继续催马前行,他不敢在大路行走,专拣小路疾奔,转瞬间行了
二十多里,此时天已大亮。赵允义半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
心想,总得先吃些东西,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再说。
又行片刻,见前面有一农家小院,隔着篱笆墙朝院内望去,见竹竿上搭着几
件农人穿的粗布麻衣,便想,这短时间走到哪儿都碰见敌人,何不改改装束,省
去些麻烦。
打定主意,立即飞身下马,翻身跃进院内,伸手一抓便将衣服从晾衣杆上扯
了下来,顺手拿了个竹筒,便即跃了出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等到屋内的主
人追了出来,早已奔出了数百米远,哪里还追赶的上。
赵允义找了个小树林,将偷来的衣服换在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个乡下少年,
又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然后将剑插进竹筒里,背在背上,心想,这下
子就算师父、师兄见了,恐怕也认不得了。
改装之后,又骑马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十字路口有个野店,便行到
近前,翻身下马,要了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动静来人不少,赵允义连忙抬头
望去,只见前方道路烟尘滚滚,不多时便见八乘快马迎面驶来,不大会儿功夫便
到了近前。赵允义见那把人穿着打扮,所持武器与昨晚那两个三河帮的汉子一模
一样,不禁心中一凛,虽然他从没见过这些人,但昨晚杀了三河帮的人,不免有
些心虚,连忙低头假装吃面,不敢与他们目光对视,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聆听
着每一个动静,随时准备开溜。
那八人分两张桌子坐了下来,各自要了一大碗面,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赵
允义见他们并非冲着自己来的,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将手伸进衣襟口袋里,准
备掏钱结账,却听一人说道:「娘的,找到那个小娘皮,非把她的衣服扒光了,
吊在城门楼上不可。」
一个道:「不知那小娘皮到底躲到了哪里去了。」
另外一人道:「那小娘皮伤了咱们少帮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
来。」
赵允义心想,原来这帮人也在找那小丫头。听他们话中意思,似乎是那丫头
伤了他们的少帮主,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又有一人道:「那贼丫头看起来有些来头,可武功繁杂的很,嗯……峰三爷,
您见多识广,可瞧得出她的师承门派吗?」
只听一个苍老的道:「我也瞧不出来,她虽然用得是峨眉刺,可所使招式却
是从武当、峨眉、昆仑、少林四派拳法以及华山、恒山、雪山三派剑法中演变而
来,所使轻功出自武当,暗器手法又分别出自唐门与天龙门,而她修炼的内
功却是全真一脉的崂山派玄门正宗心法。江湖之大,一个人身兼数派武功,也并
非什么稀罕事儿,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会这么多门派的武功,这可真
是奇了。哦……我也猜不出她的师门来历。」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赵允义心中暗道,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有些来历,不过奇
怪了,她为什么非跟我去呢?我虽然是个淫贼不假,但却刚刚出道,还没犯过案
呢,她总不会是未卜先知,打击邪恶在萌芽状态,防患于未然吧。哎呀,真是糊
涂,昨晚怎么忘了盘问她了。
一人沉吟道:「那小娘皮会不会……会不会是侠女盟的人?如果是侠女盟的
人可就有点麻烦了。」
赵允义心想,侠女盟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最先的那人呵道:「怕个鸟,管他什么侠女盟,还是妖女盟,敢在这块地界
上撒野的人,还他娘的没生出来呢!」
那被唤作峰三爷的男人说道:「秦阳和张老四追那贼丫头,追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追到了没。怎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允义虽然不知他说的那秦阳和张老四是什么人,但却隐隐猜到,就是昨晚
破庙相遇的那两个男人,一人被那丫头杀了,而另外一人却命丧自己手中。如今
听人提起,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生怕呆的时间长了,露出马脚,便将店伙计找来,
掏出几枚铜钱结账准备走人。忽听一人说道:「咦?那匹马不是张老四的马吗?
怎么在这里?」
众人目光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正是赵允义起来的那匹马。赵允义结了账,
原本要去牵马离开,可听那人一说,头皮骤然一阵发麻,也不知到底是那马露出
了马脚,还是自己暴露了行踪,不管怎么样,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牵马了,强装作
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离去,
那几人围着马左瞧右瞧,确定是自家兄弟的马,便将店伙计叫来,询问是何
人将马拴在这里的。刚才店里忙,店伙计也没瞧见到底是谁将马拴在这里的,那
几人便将店里的客人全都扣了下来,挨个询问,幸亏赵允义溜得快,又是一身乡
下人的打扮,倒也没有惹人注意。
赵允义离开了野店,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
来,回头瞧了瞧,见那帮人并没追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心想,苏州这块地界
是非太多,实在不能再待了。
休息了一阵,准备起身离开,忽然想到,那群人如果一直朝西走,用不了多
长时间就能找到那个小庙,那小丫头岂不是要落到他们手中了?
随即又在心中嘲笑自己,明明是个淫贼,干嘛非要冒充大侠,那小丫头让自
己吃了那么多苦头,干嘛还要一次一次的帮她,犯贱吗?
可一想到那天仙似得小姑娘被三河帮的人抓去,各种折磨、折辱、蹂躏的画
面,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愤怒和气苦。
左思右想,苦苦挣扎,最后一咬牙,心里狠狠地骂了句,真他妈的犯贱。然
后便转身朝回走去。
来的时候有马,此时却只能靠两条腿赶路,虽然他为了逃命,这两年特意加
倍修习轻功,但毕竟年轻,内力浅薄,加之一夜未睡,早已是疲累不堪了,恨不
得立时找个地方呼呼大睡一觉。又奔行了一阵,终于体力不支,心想,单靠两条
腿,就算累不死,却如何跑得过马,这么慢腾腾的赶过去,恐怕那丫头早就被三
河帮的人给掳走了。可一时间又到去哪里找马。
正自作难之时,只听身后『啪』的一声清脆鞭打,紧接着便是一阵错落有序
的马蹄声。赵允义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地行了过来,不由得心
中一喜,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待到马车行至身旁,赵允义忽然挡在了路中央,那赶车的车把式猝不及防,
连忙勒住缰绳,大叫一声『吁』!拉车的马儿仰起脖子一声嘶鸣,硬生生的停了
下来。
车把式用本地口音破口大骂,赵允义却笑嘻嘻的走到他的身旁,猛地伸手,
一把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车把式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大吼大叫的挥拳朝他打
了过去。赵允义功夫再是不济,也是武林人士,怎是这赶大车的汉子能比的,三
两下便将他打趴在地。那车把式倒是硬气,几次趴下都马上站起来,继续厮打,
赵允义实在没法,伸手从身后竹筒里抽出长剑,耍了个剑花,剑尖抵在了对方脖
颈上。车把式一呆,再也不敢反抗了。
赵允义笑道:「这才是嘛,老老实实地最好,大王我只劫财又不劫色。」说
着,剑尖一挑,撩开马车帘帐,只见车厢内坐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身形消瘦,
满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
那老者瞧了赵允义一眼,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江湖莽汉,怎么说
都不信,那只是普通的医书罢了,哪里是什么炼制丹药的秘籍。」
赵允义听的一头雾水,但他现在心急去救人,没空理会他,手中长剑抖了抖,
笑道:「老大爷,劳您驾,请下车罢。」
那老者盯着他瞧了片刻,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下了马车。赵允义拱了拱手,
笑道:「二位,对不住了,在下有急事,借用一下马车,好在这里离镇子也不远,
劳烦二位就这么走一走吧。」说罢,不待对方回答,便扬起马鞭,赶车前行。
两人站在路边,呆愣了许久,直到马车奔出数十丈,那老者才缓过神儿来,
一边追一边焦急大喊喊道:「唉,我的书,我的药箱!」赵允义这可是有生以来
第一次拦路抢劫,心里边正有些小兴奋呢,哪里听的见,即便听见了也不会掉头
回去,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马车都抢了,还在乎书和药箱吗?
约莫行至午时,终于回到了小庙前。赵允义左右观瞧,并没见什么可疑情况,
地上倒是有些脚印和马蹄印,却是昨晚和今早留下来的。
赵允义这才下了马车,悄没声息的走到了庙门前,透过门缝朝内望去,只见
那两个男人的尸体依旧横躺在地上,却不见那少女的踪迹。赵允义心想,难道她
已经走了?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仔细观察了一阵,不禁暗自苦笑,真是神经病,自己
吓自己,还整的这么紧张。
刚准备转身离开,忽见观音像旁的布帘微微一动,赵允义没来由的心中一喜,
迈步过去,伸手去掀,猛然间想起昨晚之时,硬生生的将手缩了回来,将身子慢
慢的挪到了一旁,伸出手中长剑,轻轻一挑,撩开了帘帐。
只见那少女盘膝坐在地上,两只洁白嫩滑的小手放在膝上,打着结印,双目
微闭,像是在运功调息,清纯俊美的脸蛋虽然依旧苍白,却不似早上离去时那样
毫无血色了。
「喂。」赵允义喊了一声,那少女并无回应,依旧双目微闭。赵允义喊了好
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暗自惊讶,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赵允义连忙蹲了下来,将手伸手她的鼻子下一探,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才稍稍放心。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怔了怔,定睛一瞧,原来眼前少女
竟然睡着了,柔软的睫毛即长且翘,不时微微颤动,脸颊上留下两道未干的泪痕,
嘴角边挂着口水,那娇憨可爱的模样,真是叫人既心疼又想笑。
赵允义心说,老子不辞辛苦的回来救你,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轻声道:
「醒醒醒醒!」那少女却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呢喃道:「我不要拜天地,我不
要拜天地。」
赵允义哭笑不得,大叫一声:「WakeUp!」伸出双手在她左右脸颊上
各拍了一下。那少女一个激灵,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本能的用手背抹去嘴角口
水,然后睡眼朦胧的瞧着赵允义。此时赵允义变了装,成了个乡下少年,少女疑
惑的问道:「你是谁?」
赵允义嘿嘿一笑:「我是你老公呀。」
少女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半晌后,终于换过神儿来,娇声喝道:「淫贼!」
说罢,银牙紧咬,双拳紧握,一招钟鼓齐鸣,朝他太阳穴上拍了过去,可伤
势未愈,气息衰竭,出招慢了半拍,被他闪躲开来。
赵允义气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恩将仇报,我好心回来救你,你怎么还要打
我。」
少女的眼窝里再次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咬着嘴唇,既委屈又愤怒的娇喝道:
「我……我不活了!」说着,摸藏在腰袢的两柄峨眉刺,起身朝他打了过去。
赵允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只不过跟她开了个玩笑罢了,用得着这
么拼命吗?一边闪躲,一边喊道:「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就不客气了!」
少女没打一招便牵扯伤口,疼的撕心裂肺,可依旧紧咬牙关,使出浑身解数,
招招致命,却均被赵允义闪躲开来。倒也不是赵允义的武功比她高强,只因那少
女身受内伤,气息不畅,否则他早已落败。
但少女武功集各家之精华,虽然毫无尽力,却也几次逼的赵允义险象环生,
不住大叫:「你再胡闹,我真的不客气了啊。」
少女哪里听他的话,一招玉女穿针,朝他胸口直刺过去。赵允义闪身躲开,
见她下盘不稳,趁机伸出右腿,用力一扫,将那少女带到在地,随即跳了开来,
摆开架势,以防她趁机反扑。
哪知那少女摔倒在地,非但没有起身,反而趴在地上,俏脸埋在手臂里,嘤
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下实在出乎赵允义意料之外,柔声问道:「摔疼你了?」
那少女哭道:「二姐说,女人失了清白,便没法做人了。如今我已被你坏了
清白,我……我……」说着,竟然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赵允义道:「谁让你要杀我的,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和你的那群女伴干
嘛追着我不放。」
少女抬头怒视着他,恼怒道:「谁让你说……说要夺了……夺了人家的处子
……身……」白皙俊俏的小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越说声音越小。
赵允义大声叫屈:「我什么时候说要……」话到一半,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问道:「你姓朱?」
少女没有回答,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珍
珠似得,顺着洁白如玉的脸蛋,直往下流。
赵允义又问:「你是朱家四小姐?」
少女依旧怒目而视。
赵允义点了点头,淡定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二、医书
对于江湖上的传言,赵允义真是百口莫辩,这是师父他老人家造的孽,解释
是解释不清了,三河帮的人随时都可能找到这里来,趁着能走赶紧走,要是救美
英雄没当成,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赵允义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说道:「你能走不,三河帮的人快到了,找你
的。」
少女抽泣了几声,『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赵允义真心有些不耐烦了,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要哭能不能离开这里
之后再哭,要是三河帮的人来了,你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吼完,碎碎念叨:
「老子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干,自找苦吃……」
少女泣不成声的说道:「呜呜呜……我被你……被你坏了清白,就算三河帮
的人不杀我,爹爹骂也要骂死我了。」说罢,忽然坐了起来,双手紧握峨眉刺,
一边哭一边道:「与其死在三河帮贼人手里,倒不如我自己杀死自己算了。」
赵允义闻言一惊,怕她真的自杀,连忙陪笑道:「坏了清白什么的,是我跟
你开玩笑的,我除了替你止血包扎伤口之外,什么都没做。你要是没有其他男人
的话……」
还没说完,少女脸上便是微微一红,啐了一口,怒道:「什么其他男人。」
赵允义道:「那就是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男人,那你就还是处子身呀,你的
清白没有被坏,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见人,你爹爹也不会骂死你,你也不用忙着自
家杀了自己。」
少女仍自嘤嘤泣道:「你……你骗人,你一定跟我拜过天地了。」
赵允义眉头一皱,心说,这什么跟什么呀。
「我没跟你拜过天地,也没跟你洞过房,明白了吗,大小姐?」赵允义心里
那叫一个急,恨不得一拳把她打晕了,直接扛走。
少女仍然泣道:「我不相信你。淫贼。」
赵允义不耐烦了起来,用手一拍脑门,心说,还没完了,我没事儿来关心这
二货傻丫头,我整个就是一二缺。
转身朝外走,少女急忙喊道:「你去哪里?」
赵允义停下脚步,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转身道:「对了,
你瞧瞧你的守宫砂,可还在?」
少女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守宫砂的事儿,连忙挽起右臂衣袖,白皙如玉的
娇嫩肌肤上,一点猩红,正是证明处子身的守宫砂。她小时候被点上守宫砂时,
便被告知,守宫砂在,便是处子身,守宫砂没了,便成妇人。当时她还好奇问过,
怎么样才算成了妇人,答曰,拜过天地洞过房便是妇人,如果没有成亲便没了守
宫砂,那边是坏了清白。
这件事她原本一直谨记在心,只因昨晚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才忘记了,如今
瞧见右臂上的守宫砂还在,也就是说自己的处子身还在,既没有拜堂成亲,也没
有坏了清白。少女心中大喜,不禁破涕为笑,那梨花带雨含泪笑的动人模样,瞧
得赵允义心中不由一荡,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真是的。」
随即又道:「现在可以走了吧,三河帮的人来了,你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少女心情大好,用手背抹去腮边泪珠,想要站起身来,哪知胸口忽然一阵气
闷,踉跄的摔倒在地。赵允义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
直往下流,不觉有些心疼,便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可别误会了啊。」
还没等少女回答,便弯下腰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横抱起来。少女不明所以,
『啊』的一声惊叫,两只穿着粉红绣鞋的小脚在半空中上下乱踢,整个人用力挣
扎。
赵允义跟她在这儿磨蹭了半天,早已没了耐心,大吼一声:「别乱动!」少
女被吼得一怔,竟不敢再出声挣扎,小嘴一扁,表情委屈的缩在了他的怀里。
赵允义抱着她出了破庙,一路小跑到了马车旁,撩起车帘,将她放进车内,
说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许动,不许叫,更不许偷袭我。」见少女睁
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即委屈,又可怜,却不答话,便
恶狠狠的问道:「听到了没有!」
少女被吓得身子向后一缩,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赵允义刚要转身赶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将她的峨眉刺夺了过来,说道:
「这个我先替你保管。别你趁我不注意,嘿,这么刺我一下,那就太冤了。」
赵允义驾着马车,生怕在路上撞见三河帮的人,不敢朝来时方向走,沿着太
湖边的芦苇小路,一路向西北走。只走出没多远,便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眨眼功夫已到了跟前,一左一右,将马车夹在中间,并排而行。
赵允义见马上之人是两个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作庄客装束,与三河帮帮
众打扮全然不同。
两人扭头将赵允义打量一番,右边那人问道:「这位小哥,可曾见到一个男
人经过?」
赵允义听他们要找的是个男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说道:「此地虽然偏僻,
但也常有人走,男人多了,却不知道你们要找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那人笑道:「是我糊涂。我要找的男人三十五六岁,皮肤白净,相貌还算英
俊,一身白衣,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很好辨认。」
赵允义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要找的不就是自己的师兄么?
那人见他脸色变了变,却又转瞬即逝,忙问:「可曾进到过么,小哥。」
赵允义故作镇定,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那人向他身后车厢布帘瞧了一眼,道:「敢问车内何人?」
赵允义心中一凛,暗道,如果臭丫头跟这两人是一伙的,那可如何是好?自
己一个小淫贼,出于好心,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姑娘,且没有打
任何坏心思……我靠,说出来谁信呀。
左右两人见他一时无语,对望了一眼,左边那人右手猛地一挥,凌厉掌风将
布帘高高吹起,只见车厢内,少女斜倚在榻坐上,小脸苍白,眼睛睁的大大的,
目光惊惧。
两人面色一怔,对那少女歉意一笑,将布帘放了下来,对赵允义道:「实在
抱歉。」
赵允义心中长舒一口气,道:「我家小姐得了重病,正要去外地求医。」
右边那人盯着他瞧了片刻,说道:「小哥,瞧你很是面善,我们在哪里见过
么?」
完了!完了!赵允义心中暗自叫苦,表面上却强装镇定,笑道:「我只是个
赶车的小伙计,长了副大众面孔而已。」
「是吗?」那人笑了笑,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再追问,反而连番道歉,
最后二人同时一拽缰绳,超过马车,加速前行。
赵允义听那两人低声议论,其中一人道:「方才在庙里听三河帮的人说,他
们正在找一个受了内伤的美貌姑娘,你猜是不是马车里的那个?」另外一人道:
「三河帮的要找什么人,管咱们什么事儿,找到那花蝴蝶薛玉海才是正经大事儿。」
赵允义心说,他们找的果然便是大师兄,却不知大师兄哪里惹了他们。随即
又想,大师兄可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恶名满江湖,六扇门通缉榜上的甲级采花大
盗,要找他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他们刚才说到在庙里遇见了三河帮的人,看来这
回还真是走运,要不这臭丫头肯定落在那帮人手里了。不行,必须赶快前行,不
然迟早会被三河帮的人追上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雷雨大作,赵允义挥动马鞭,顶雨前行。
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待到行到落日时分,已是雨过天青,只见太湖水面
上,白茫茫的一片,烟波浩渺之中不时传来悠扬悦耳的渔人歌声,水天相接之处,
丝丝缕缕,红霞万丈,归巢的鸟儿时高时低,啼鸣不止。赵允义从未见过如此落
日美景,不禁诗兴大发,想要吟咏两句,可胸中墨水实在有限,几次张嘴,却蹦
不出一个字来。就连前人描写太湖的诗句也想不起一句来。
这时,只听身后车厢内传来一阵清幽绵软的歌声:「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
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栏怀古,残
柳参差舞。」
这首点绛唇,乃是南宋诗人姜夔感时伤事之词。同是哀同时愁,姜夔哀的是
山河破碎、国运衰败,愁的是仕途不顺、情场失意,而她的哀和愁中却满满的尽
是少女情怀,吟唱出来,难免带着些女儿家的胭脂气。
赵允义转身撩开车帘,只见她斜倚在车窗旁,望着夕阳,秀眉微蹙,一脸哀
愁之色。赵允义心说,老子又困又累、又饥又渴,又是风吹又是雨淋,还得赶大
车,你倒在这儿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装文艺女青年。
那少女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身子从窗边缩了回来,瞪了他一眼,昂着
头,恼道:「瞧……瞧什么?」
赵允义道:「瞧见了一只老虎。」
「老虎?」少女一怔,歪着脑袋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柳眉倒竖,嗔怒
道:「你说我是母老虎?」
赵允义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少女气鼓鼓的瞪着他。
赵允义听她声音甜懦懦的,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很是可爱,便想再逗逗她,
便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女又瞪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了一旁,不跟他说话。
赵允义笑道:「你不说嘛,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姓朱,以后叫你赵朱氏
就行了。」
少女一怔,道:「什么赵朱氏?」
赵允义笑道:「我姓赵,你姓朱,你姓朱的嫁到我们赵家之后,不就变成了
赵朱氏了吗?」
少女气的满脸通红,怒道:「什么赵朱氏!你放……你胡说!无耻!淫贼!」
赵允义笑道:「赵朱氏,赵朱氏,是不太好听,听着好像找猪食,又像是找
猪屎。」
少女直瞪着他,鼻孔里不停的喷着粗气,娇躯微颤,显然是在强忍心中的愤
怒。赵允义越是见她满脸怒色,心里便越是开心,刚要开口说话,哪知少女一拳
打了过来,赵允义一惊,身子连忙向后仰去,粉嫩的拳头贴着他的鼻尖打了过去。
不等少女收招,便使了招小擒拿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制住。
赵允义掌心所触,软软的,滑滑的,牛奶般的丝滑柔顺,不知觉得伸出手指,
在她的皓腕上轻轻的挠了挠。
少女脸上一红,手臂向后猛缩,想要挣脱束缚,却没有成功,脸上露出愠怒
表情,气道:「放手。」
赵允义笑眯眯的瞧着她。金色的夕阳透过敞开的帘布洒进车厢,像是在她身
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的脸型并不是那种标准的瓜子脸,甚至还有些婴儿肥,
但瞧着就是那么的舒服、可爱,皮肤又白又嫩,淡淡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小巧
的鼻梁,弯弯的嘴角,透着一丝调皮,一丝倔强,像是漫画里走出的精灵,先前
没有注意,这时候仔细瞧来,跟陈意涵倒有几分神似。赵允义身上热哄哄的,忍
不住想要搂住她,亲亲她的小嘴儿。
少女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上一红,扁起小嘴儿,趁他发呆,用力一扯,
将胳膊抽了回来,低声啐道:「淫贼。」
赵允义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说道:「老婆,我有事儿问你。」
少女嗔怒道:「谁是你老婆!」
赵允义一本正经道:「那好,赵朱氏。」
少女气的身子直抖:「我不叫赵朱氏。」
赵允义笑道:「那你叫什么?」
少女道:「我叫朱仙儿。」
「朱仙儿。」赵允义念了一遍,笑呵呵的道:「好名字,好名字。没想到你
人是又凶又狠,名字却这么好听。」
少女见他嘴角挂着坏坏的微笑,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双臂下垂,按
在腿上,眼睛一闭,小脸转到一旁,粉润双腮鼓鼓的。
赵允义呵呵一笑,长出一口气,正色道:「说正经的,你那帮姐妹呢?怎么
不来救你?」
朱仙儿侧目乜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说道:「不知道,现在大概正在满世界
找我吧。」
赵允义又问:「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话到一半,便自己个摇起头来,
连声道:「不好不好,到了你家岂不是成了上门女婿,再想走可就难喽。」
朱仙儿瞪了他一眼:「什么上门……上门女婿!」
赵允义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问道:「你跟三河帮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听说你
打伤了他们少帮主。」
朱仙儿闻言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他……他想摸我,我就用峨眉刺刺了
他一下。」
赵允义眉头一皱,纳闷道:「他模你?你身边跟着那么多护花使者,他还敢
摸你?太色胆包天了吧」心中自嘲,和人家比起来,我这淫贼也太不称职了,这
淫贼的帽子该摘下来双手送给他。
朱仙儿道:「我是瞒着姐姐们偷偷出来玩儿的,在街上遇见了那个坏胚子,
他一见我就指着我脖子上的玉锁说这是我从他家里偷的。我当然不承认,便将玉
锁拿下来给他瞧。」一边说,一边将脖子上的玉锁摘了下来,递给赵允义。赵允
义接在手中,那玉锁摸起来又凉又滑,边缘处雕着祥云,正面刻着『四海升平』,
背面刻着『吉祥如意』。
只听朱仙儿继续道:「那坏坯子瞧了之后,连声道歉,说他瞧错了,他也有
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玉锁,只是上面刻着的字不一样。我不信,他就让我跟他去他
家里瞧瞧,我就……跟去了……」她低着脑袋,脸蛋红红,双手揉着衣角,声音
越说越小:「到了他家,我教他拿出玉锁给我看,他却叫人准备酒菜。他喝了几
杯之后,想要摸我,我一着急,就刺了他一下。逃走时后背上被一个又瘦又高的
男人打了一掌,幸亏我的胭脂跑得快……才没被他们……抓住……」
听了这番话,赵允义真是目瞪口呆,久久无语,该说她是艺高人胆大呢,还
是该说她是个小傻瓜呢?
赵允义不知道三河帮一共出动了多少人在找这个傻丫头,不敢走大路,也不
敢随便投宿,将马车藏在了芦苇从里,打算先对付一夜再说。
生火是不敢的,不过幸好靠近湖边打谁方便,车厢里还有些干粮,将就一下,
也能填饱肚子。朱仙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早就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了,但看
着手里又干又硬的烧饼,露出嫌恶表情,皱眉道:「硬邦邦的,像块石头,怎么
吃。」一边说,一边拿着烧饼在车窗上敲了敲,发出『梆梆』声。
赵允义现在只想吃饱了痛痛快快的睡一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勉强果腹之
后,压平了马车旁的一块芦苇地,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和衣就寝。猛然间想起,
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不能不防。起身走到马车旁,将系在马背上的一捆麻绳接
了下来,然后撩开车厢布帘爬了进去。
朱仙儿将刚刚翻找出来的一张旧探子盖在身上,碎碎念着,准备睡觉,见到
赵允义爬了进来,不禁一怔,再一瞧他手里拿着的绳子,紧张道:「你……你要
做什么?」
赵允义道:「为了咱们两个都能睡个好觉,委屈你了。」
朱仙儿纳闷道:「什么意思?」
赵允义二话没说,俯身扑了过去,一招小擒拿手,将她双手制住,并在挣扎
于尖叫声中,将其两臂反扣腰后,用绳子捆住……
几分钟后,见她像个粽子似的被自己困住,赵允义拍了拍双手,笑道:「好
了好了,这下天下太平。」
朱仙儿娇声骂道:「你无耻,你卑鄙,你……你就会欺负女孩子……」说着
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
赵允义见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便有些软了,但一想起前几天
被她和她那帮女侠伙伴们追的狼狈不堪的画面,便觉这丫头实在是个不稳定因素,
任她怎么哭,怎么骂也不再理会她,将绳子的一头攥在手里,倒退着从车厢里爬
了出去。
朱仙儿见他不为所动,这一场算是白哭了,抽泣叫道:「喂,喂,你等一下。」
赵允义问道:「还有什么事?」
朱仙儿道:「你给我把毯子盖上。」
赵允义望着她的眼睛,犹豫片刻,重新钻了进去,将毯子直接扔到她的身上。
那毯子盖住了朱仙儿小半张脸,她呜呜的道:「你盖住我的脸了,我要闷死了!」
赵允义将毯子从她脸上下来,一丝不苟的替她盖好,说道:「这下你可满意
了吧。」转身刚要离开,朱仙儿再次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赵允义无奈道:「你到底还要不要睡觉了?」
朱仙儿道:「我背后有什么东西,隔得我怪难受的,你帮我拿一下。」
赵允义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爬到她的身旁。朱仙儿问道:
「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赵允义道:「我说我真是闲着没事儿干,非要当什么大侠。」
朱仙儿冷笑道:「你也算大侠?你顶多算是个小淫贼。」
赵允义没有理会她的揶揄,将她身子挪开,原来是两个油布包裹被她压在了
身下,难怪她觉着难受。赵允义将包裹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不是
很沉的,四四方方的,像是几本书。
朱仙儿好奇问道:「是什么?」
赵允义白了她一眼:「你什么事儿都要管,事儿妈么?」说完,不等她开口
反击,倒退着爬了出去,临出去时,将一盏油灯顺手带了出去。坐在芦苇铺成的
席子上,掏出火折子点亮油灯,然后将油布包拆开。
说句良心话,他倒是满心期待这里边包着的是基本武林秘籍,什么降龙十八
掌、葵花宝典、易筋经之类的,修炼之后,内力暴增,成为武林高手,继承掌门
人,成为武林盟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建立江湖后宫,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
幸福生活。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白日做梦,纯属意淫。一个瘦的竹竿似的小老头身上,
怎么可能藏着什么武林秘籍。那小老头要真是武林高手的话,还会被自己劫了马
车吗?
赵允义百无聊赖的将又不包里的书拿了出来,一共八本,头一本是《濒湖脉
学》,第二本是《奇经八脉考》,后三本分别是《濒湖医案》一二三卷,第六七
本是《天傀论》一二卷,最后一本最奇怪,竟然没有名字。
赵允义翻了翻,发现这是几本医书,顿时没了兴趣,随手扔在一旁,吹熄油
灯,不多会儿便呼呼睡去。
感觉睡了没多长时间,便被一阵叫喊声给吵醒了,睁眼一瞧,竟然天色已亮,
而那叫喊声正是车厢内朱仙儿发出的。
赵允义揉了揉惺忪睡眼,用手拍了拍自己脸颊,深吸一口气,这才站起朝马
车走去。撩开布帘,见朱仙儿手脚被捆,像只搁了浅的鱼儿似得,在里边来回扑
腾。赵允义挠了挠头,纳闷道:「你在玩什么?」
朱仙儿急道:「叫了你半天,你是聋子吗?」
赵允义打了个哈欠:「你精神头可真好,都不困吗?」
朱仙儿喊道:「别说了,快点给我解开!」
赵允义眉头一皱:「为什么?」
朱仙儿俏脸一红,又羞又急,道:「我……我内急!别啰嗦了,赶快给我解
开绳子!」别说她这样的名门闺秀,即便是个普通农户家里的丫头,也不会向一
个大男人吐露内急之事,羞也羞死人了,实在是一天一夜未曾解手,半夜尿急,
却怎么喊都喊不醒他,憋了半夜,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赵允义却不急人之急,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一拍脑门,转身走了。朱仙儿急
得快要哭了,大声叫道:「你快给我解开呀,你去哪里?」
赵允义一边跑一边笑道:「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有些尿急了。等我回来了,
再给你解开绳子。」
「你……你……」朱仙儿急的满脸通红,一口气没憋住,只觉两腿之间热乎
乎、潮乎乎的,说不出的畅快。
赵允义小解之后,提着裤子走向马车,快到跟前,便听车厢里传来一阵呜呜
抽泣声,赵允义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心说,怎么又哭了。
撩开布帘,见她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不再扑腾了,只是将脸埋了下去,嘤
嘤抽泣。赵允义道:「怎么又哭了,不就上课厕所么,至于么?」一边说,一边
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哪知她竟将身子一扭,哭道:「你别碰我!」
赵允义道:「不碰就不碰,你真当自己是宝呀。」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再次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朱仙儿垂首闭目,卷曲
的像河虾似的柔嫩娇躯用力摇晃,呜呜泣道:「别碰我,别碰我。」
赵允义越发的搞不清楚状况,纳闷道:「嘿,不是你让我给你解开绳子的吗。
你不是要……」他忽然闻到一股异味,那种味道很特殊,于微弱芳香之中,带着
些淡淡的腥臊。那气味在车厢内飘散开来,愈发的馥郁浓烈,却一点也不刺鼻。
赵允义提鼻子嗅了两口,自言自语道:「什么味道。」低头一瞧,朱仙儿大
腿处的白色丝绸裤子连带粉红色的纱裙被殷湿了一大片,一股柔滑清净好似荔枝
汁般的液体,从她身子下面渗了出来,呈圆形向周围扩散。
赵允义惊讶道:「你……你尿裤子啦!」
朱仙儿羞愤欲死,娇躯用力向内蜷缩,俏脸涨的通红,大声哭道:「你杀了
我吧!我不活了!」
赵允义本来还想调笑她几句,但一想,人家毕竟是姑娘家家的,在男人面前
尿裤子,本来就够丢脸了,再被无情的嘲弄一番,要换成自己,一准咬舌自尽。
呃,这玩笑开不得。
赵允义装作无事,风轻云淡的说道:「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刚才尿尿
的时候,也尿了两滴在裤子上。你在这儿等着。」说完,放下布帘,转身跑开。
朱仙儿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一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卑鄙无耻的小淫贼面
前尿湿了裤子,死的心都有了。只是这尿憋了半宿,着实难受,这会儿解了出来,
当真是说不出的舒爽痛快,可越是舒爽痛快,她就越是觉着羞愧难耐。蜷缩着身
子趴在地上呜呜抽泣,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朱仙儿忽然听到一阵敲击声,赶忙睁眼瞧去,却
见赵允义蹲在车辕上,手里拿着一叠衣服,正笑吟吟的瞧着她。
「把衣服换上,你穿的花枝招展的,太扎眼了。」说着,将衣服扔了进去。
朱仙儿不由的娇靥生晕,见那一套衣服,布料粗陋,颜色又难看,下人的衣
服都比它好看。
「我给你解开绳子,你可不能趁机打我。」赵允义一边说,一边将手伸了过
去。朱仙儿这回倒是老实,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任他将绑着自己的绳子解开。
赵允义将解开的绳子重新盘了起来,说道:「好了,你换衣服吧。你放心,
我一定躲得远远地。」刚要转身,朱仙儿咬着嘴唇,低声道:「你……你不会
……跟其他人提起这事儿吧?」
赵允义故作迷茫,问道:「什么事儿?我刚才跑了好远,好不容易才给你找
了套衣服,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朱仙儿张口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他是怕自己难堪,故意在装糊涂。略带感
激的瞧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谢你。」
赵允义走到远处,背对着马车,等了好半天,才听身后传来朱仙儿的声音:
「换好了,你回来吧。」
赵允义转身折回,见她虽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却仍旧掩饰不住天生丽质,
尤其是那张白皙俊俏的小脸,苍白下透着一丝粉润,娇贵中带着一丝病态,煞是
惹人怜爱,怎么瞧都不像是个乡下丫头。
赵允义道:「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别过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走你的
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虽然我救了你一命,你也用不着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只要下次你和你那群女侠伙伴们遇见我的时候,下手轻一些便算报了我的救命之
恩。」
朱仙儿惊讶道:「你要走?」
赵允义道:「是呀。你是出身名门的女侠,我是个人人喊打的小淫贼,咱们
俩总在一起,被不明真相的人瞧见了,难免败坏了你的名声。」
朱仙儿虽然恨他恨得要死,可听说要与他在此分手,却不知怎么的,忽然间
空牢牢的,心中生出一丝不舍来,可有不愿开口求他留下来,神情扭捏的说道:
「我……我受了内伤,要是……要是三河帮的人追上来了,怎么办?」
赵允义道:「我把马车留给你,这总行了吧。」
朱仙儿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扁,低声说道:「可是……我又不会赶马车。」
赵允义道:「那你想怎么样?」
朱仙儿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帮我找到我的胭脂。嗯……胭脂就是我的马。
找到我的胭脂,就不用你帮我赶车了。」
赵允义眉头一皱,苦笑道:「你还真把我当成赶车的伙计了呀!」
朱仙儿连忙道:「你帮我找到了胭脂,那咱们……咱们之间的过节就算一笔
勾销了,怎么样?」
赵允义哭笑不得的瞧着她:「可是你追着我满世界跑,我又以怨报德的救了
你一命,还要跟你陪你找马,到头来你还跟我说什么一笑泯恩仇。哈!世界上还
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见她眼睁睁的大大的可怜模样,以及满是期盼的可爱表
情,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便道:「其实要我陪你一起找马,也不是不可以……」
朱仙儿喜道:「那你是答应了?」
赵允义嘴角一弯,微微笑道:「不过呢,我这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要
是亲我一下,再叫我三声好老公,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找你的胭脂。」
朱仙儿秀眉一扬,娇声怒喝:「你走吧!姑娘不稀罕你帮忙!」
赵允义笑嘻嘻的道:「那我走了啊。」说完,转身便欲离开。朱仙儿见他真
的要走,急的要哭,喊道:「你真要走?」赵允义回头瞧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
些狡黠、戏弄的意思,朱仙儿嘤的一声娇呵,大声道:「你走!谁要你帮忙!」
一边说着,顺手将坐榻旁的一个木箱子朝他丢了出去。赵允义连忙闪身躲避,木
箱子落在地上,只听『乒乒乓乓』一阵脆响,箱子里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赵允义见她眉头紧蹙,气鼓鼓的像只猫儿似的可爱模样,不禁好笑道:「活
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难缠的大小姐。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
西,帮你找你的胭脂就是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可不能趁机偷袭暗算我啊。」
一边说,一边弯腰将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满鼻子都是药味,轻轻一
晃,里边有『铛啷啷』的细微声音,装的应该是一些药丸之类的。
赵允义将瓶子全都收拾进了木箱,放回到车厢里。朱仙儿白了他一眼,冷冷
道:「我可没求你啊。」
赵允义笑道:「是是是,是我死乞白赖的非要帮你去找胭脂。这总行了吧。」
朱仙儿抿着嘴儿,强忍笑意,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收拾妥当,赵允义牵着
拉车的马儿出了芦苇丛,待上了小路之后,跳上车辕,问道:「咱们去哪儿找你
的胭脂?」他忽然想了起来,前天晚上在那破庙附近的芦苇丛里,见过她的那只
白马,只不知现在还在那里不。
隔着布帘,朱仙儿说道:「去襄阳吧。」
赵允义险些没从车上摔下去,诧异道:「襄阳?去襄阳找你马?」
朱仙儿道:「是呀,我家在襄阳城,胭脂她认识家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
家了。」
赵允义哭笑不得的道:「你到底是想让我陪你找马,还是想让我送你回家。」
朱仙儿支吾道:「说不定……说不定,在路上遇见了胭脂也说不定,要是遇
见了姐姐们,就更用不着你来帮我了。」
赵允义叹了口气:「是呀是呀,遇见了你的几位好姐姐,我连命都没有了,
还怎么帮你。」
赵允义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得不说,赶车是一件很无聊的工作,赵允义左右闲来无事,便将那几本包
在油布包裹里的医书拿出来,有一眼没一眼的翻阅起来。
赵允义对于医道可谓是一窍不通,只不过这几年跟着师父练习内功,对于经
脉、穴道还是有些了解的,那些医学术语虽然晦涩难懂,但配以绘图,还是能明
白三四分的。
就这么沿着太湖一路向西,不一日便出了苏州地界,三河帮的人倒也没有追
来,害的他白白担惊受怕了两天。两人不再露宿荒野,傍晚时找了家客栈住了下
来。
当天夜里,赵允义正掌灯夜读之时,只听窗户『吱呀』一声轻响,一道白色
身影闪身进去房间。赵允义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拔剑,那白影快似闪电,形如鬼
魅,剑未出鞘,便已到了他的身后,紧接着,脖子上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金属凉
意。
赵允义心中大骇,暗道,吾命休矣。哪知身后那人嘿嘿一笑:「小师弟,你
又被我杀了一次。」
赵允义咋喜道:「师兄!」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那人三十五六岁,皮肤苍白,
相貌英俊,一袭白衣长衫,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正是他的师兄,薛玉海。
赵允义便似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讪笑道:「师兄你可
够坏,险些将我吓死。」
薛玉海老实不客气的坐到了桌旁木凳上,自个儿倒了杯茶水,呷了一口,说
道:「师弟你好艳福,带着朱家四小姐,满世界的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你可知
这会儿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么?」
赵允义跟着坐了下来,苦笑道:「天地良心,神明可鉴,我救她的时候,可
不知道她是朱家四小姐。」
薛玉海道:「你现在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动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这会儿受了内伤,打你不过,要是等她内伤好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赵允义点头道:「这我知道,可让我欺负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总觉着有些
太过卑鄙无耻。」
薛玉海大大大笑:「小师弟呀,你在跟我开玩笑么?你是个淫贼,可不是什
么正人君子。」
赵允义笑道:「难道就不能又做淫贼,又当君子吗?」
薛玉海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目光诧异的盯着他瞧了好半天,
摇头道:「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们是淫贼,我们是坏人,是坏人中
的坏人,是武林的公敌。只要能将那些漂亮女人睡了,不管是下迷药、用春药,
还是霸王硬上弓,不论多么卑鄙下流,多么肮脏无耻的手段,都是可以用的。」
赵允义道:「睡了漂亮女人之后呢?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儿都战
战兢兢的,一辈子也见不得阳光,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薛玉海摸了摸下巴,眉头跳了几跳,说道:「咱们做淫贼的,吃喝嫖赌玩女
人,何等的逍遥快活。既然逍遥了,也快活了,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吧。又想吃
羊肉,又怕惹得一身骚。哎~ !」
赵允义道:「那些官老爷们,不也整日价的吃喝嫖赌玩女人么?他们付出什
么代价了吗?」
薛玉海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哭笑不得的说:「我好心来开导你,你反倒教
训起我来了。」
赵允义笑道:「我怎么敢教训大师兄呢,就事论事罢了。」
薛玉海道:「别的我不多说,只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你二师兄是怎么死得
了。」
赵允义道:「没有按时完成师父指派的出师任务,」
薛玉海道:「对,咱们一仙门的规矩,不能完成师父指派的试炼任务,便只
死路一条。那朱家四小姐此时就在隔壁房间,你立刻便去将她强奸了,然后随我
回师门交了任务,你便算正式出师了。」
赵允义皱了皱眉头,说道:「欺负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薛玉海嗤笑道:「男人?你又知道什么是男人?你自幼被师父收养,天生就
是做淫贼的命,难道你还想改邪归正做大侠吗?你以为你不做淫贼了,师父就会
放过你吗?你如果不能破了那小丫头的处子身,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仔细想想清
楚,是你的原则道义重要,还是你的小命儿重要。」
赵允义笑道:「多些师兄关心。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着急。我不会欺负一个
受了伤的弱女子,可我也不会死。」
薛玉海见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禁一怔,问道:「为什么?」
赵允义笑了笑,道:「因为……我要作朱家的女婿了。」
薛玉海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做梦呢吧。」
……
次日清晨,赵允义起床洗漱完毕后,还没见朱仙儿从房间出来,便去敲她房
门,哪知连敲了几十下,也没见房门打开。心里暗道,莫非她已经走了?
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只听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细微如蚊鸣般的呻吟声,赵允义
不及细想,一脚将房门踹开,迈步进去,见她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面白无色,
身躯蜷缩,双手紧捂小腹,呻吟声中已经带起了一丝哭腔。
赵允义赶忙走到床边,问道:「你怎么了?」
朱仙儿眼中含泪,嘤嘤泣道:「疼……肚子疼……」
赵允义见她面无血色,嘴唇干白,那难受的模样,不似装出来的,便道: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个大夫。」说罢,转身出了房间,将店伙计找来,给了
他些碎银子,让他去请个大夫来。
不大会儿功夫,店伙计便领来了一名中年大夫。赵允义一边向他阐述朱仙儿
的病情,一边领着他朝客房走去。哪知两人刚进房门,朱仙儿便喘息哭道:「走!
你们都走!都不要他来看。」
赵允义闻言相劝:「这是大夫,来给你瞧病的。」一边说,一边朝大夫使了
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过去。大夫会意,可刚走两步,朱仙儿便大发雷霆,娇声怒
道:「走!赶快走!我不要他来瞧!」
几番折腾,那大夫始终无法走到床前,无奈之下,只得摇头叹息的出了房间,
临走前,端起放在桌上的一碗黑色汤药闻了闻。
赵允义跟着大夫出了房间,连声道歉。
大夫问道:「桌上的那碗药是谁开的?」
赵允义想了想,摇头道:「没人开药呀。」
大夫道:「屋里那位姑娘面色苍白,说话无力,乃是气虚血亏之像。至于桌
上的那碗药嘛……我重新给你开一帖补血补气的方子,你照方抓药就是了。」
大夫写了个方子,交给赵允义,便自离去。赵允义将那方子仔细瞧了一边,
上面尽是些当归、茯苓、肉桂、地黄一类补血补气的药,便叫店伙计照方抓药,
然后亲自煎好了,端到床前。浓重的药味熏得朱仙儿眉头一皱,嘤的一声,将身
子扭到了一旁。
赵允义柔声哄道:「乖,把药吃了,喝了就好了。」
朱仙儿哭道:「我不喝。」
赵允义继续哄道:「乖啦,乖啦,快点把药喝了。」
朱仙儿继续哭道:「我不喝,我不喝!」胳膊一撞,险些将他手里的药碗打
翻。
赵允义脸色一变,厉声呵道:「快点喝!我数三声,如果你不把药喝了,我
就不管你了,把你丢在这里,自己上路了。」
朱仙儿面露惧色,强忍着腹痛坐了起来,将他手里的药碗接了过来,满脸委
屈的望着他,却迟迟不肯喝药。
赵允义收起厉色,微微笑道:「乖啦,乖啦,快点把药喝了。来嘛,来嘛,
来嘛,喝一口,就喝一口。」声音又轻又柔,朱仙儿像是被催眠了似得,将碗放
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马上又将药碗推到了一旁,秀眉紧缩,干呕一声,委屈
的哭道:「苦死了,我不喝了。」
赵允义耐着性子,继续哄道:「来,再喝一口,就喝最后一口。」一边说,
一边握着她那光滑如玉的小手,将碗重新推回到了嘴边。朱仙儿『嘤』的一声,
将头转到了一旁,说道:「真的好苦,我不喝了。」
赵允义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一手掐住她的脸颊,转了过来,一手抢过药
碗,凑到她的嘴边,掐开小嘴儿,硬生生的灌了进去。朱仙儿两臂挥舞,小脚乱
蹬,将一床被褥踢得乱七八糟;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双秀目睁得圆圆
的,眼眶湿红,既委屈又害怕,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嫩滑如脂的脸蛋直往
下滚。
好不容将一碗汤药喝完,赵允义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抹去额头汗水,用力
甩了甩,苦笑道:「好心喂你喝药,怎么弄得像是逼你喝毒药似的。」
朱仙儿趴在床边,不住的喘息咳嗽,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喘
息咳嗽。
这一日两人没有继续赶路,赵允义按照大夫的嘱咐,给她煎了两服药,可她
的病情非但没有见好,反而越发严重,双手紧捂小腹,浑身上下直冒虚汗,连呻
吟声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赵允义这回真的慌了,让店伙计将那大夫重新找来。这回朱仙儿连反抗的力
气都没了,乖乖的让那大夫把脉,看舌苔。那大夫瞧了之后,连连摇头,赵允义
忙问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大夫摇头道:「老夫悬壶济世,行医数十载,明明只是普通的妇人病,怎么
越补越虚了呢?这脉象怎么恁地奇怪……」
赵允义不耐烦的问道:「您到底有没有法子?」
大夫道:「这个,我得回去翻翻医书,再仔细斟酌斟酌。」
赵允义气的险些将他一脚踹出去,可还是强作笑脸,客客气气的将他送走,
随即又叫店伙计将镇上几个有名的大夫都请了来,可几人看过之后,都是愁眉不
展,连连摇头,无奈,只得将这群『庸医』客客气气的打发走了。
当赵允义重新回到客房时,见朱仙儿躺在床上,睁着婆娑泪眼,楚楚可怜的
看着他。赵允义心中一酸,走了过去,问道:「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吗?还是
渴了?要不要喝些水?」
朱仙儿问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声音颤颤的,带着一丝哭腔。
赵允义心中不忍,安慰道:「没事的,大夫们都说了,只是普通的气虚血亏,
补一补就好了。」
朱仙儿不信,颤颤的说道:「我想回家,我想我娘。」
赵允义叹了口气,安慰了她几句,忽然心念一动,
赵允义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这几日一直在看的那几本医书来,说不定可以
从中找到医治她的方法。于是便将那几本医书找来,那《濒湖脉学》和《奇经八
脉考》两本书中将各种脉象讲解的非常详细,赵允义这两日闲来无事,将其翻阅
了一遍,对那二十八种病脉也算有了个大概理解,只是未有临床加以佐证罢了。
这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赵允义坐在床边,将朱仙儿的小手拿了过来,食指中指合并,轻轻按在那洁
白如玉的皓腕上,透过那几乎透明的莹润肌肤,只觉脉细而软,似有似无,按之
欲绝,至数不明,乃是气血诸虚的表现,只是三虚中带着一实,搏动有力,乃是
气血充盈之迈道。
这一时虚,一时实的脉象,可真叫人摸不着头脑了,难怪那几个大夫都像是
遇见怪物似的。赵允义苦思不得其解,倏尔又想,莫非是内伤所致?便问道:
「你的内伤现在好些了么?」
朱仙儿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觉着热的……好厉害
……快要热死了……」
「好热?难不成发烧了?」赵允义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不禁吓了一跳,这
哪里是烫的厉害,简直是寒凉刺骨。赶忙问道:「那一掌打在你什么地方?」
朱仙儿道:「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赵允义道:「你将身子翻过来。」
朱仙儿狐疑道:「做什么?」
赵允义呵道:「快一些,别问为什么。」
也不知怎么的了,这娇娇大小姐此时竟是怕极了他,被他这么一呵,便小嘴
儿一扁,乖乖的将身子翻了过去,后背对着他。
赵允义道:「把衣服拉下来一些。」
朱仙儿连忙回头望向他,脸颊潮红,眼神里即惊且怕,颤颤的问道:「你要
做什么?」
赵允义道:「当然是给你看病,难道还要给你搓澡么?」
朱仙儿摇头道:「我不要你瞧。」
赵允义厉声道:「好,那我走了。」说罢,转身便欲离开。朱仙儿连忙道:
「等……等一下。」赵允义回过身来,柔声说道:「我不瞧瞧你的伤势,如何给
你治病。」
朱仙儿咬着下唇,瞧了他片刻,低声道:「好吧。」转过身子,将胸前绑着
的丝绸系带慢慢解开,然后将衣服慢慢的拉了下来。
只见鹅黄色内衣自圆润可爱的肩头慢慢的滑落下来,露出莹润光滑的背肌,
一条红色细绳自背脊中间横贯而过,在那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赵
允义见此美景,加之闻到她身上飘散出的阵阵处女体香,不觉的心跳加速,口干
舌燥,一时间竟然瞧得痴了。
朱仙儿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便问道:「你还在吗?」说罢,扭头头来,见他
睁着眼睛,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禁又羞又气,眼眶里的泪珠打起转来,恼道:
「闭上眼睛。」
赵允义这才缓过神来,脸上一红,颠三倒四的了句:「你别生气,我不瞧就
是了。你躺好了,我给你瞧瞧。」目光向下移,只见那纤细妖娆如随风杨柳的小
蛮腰上,赫然印着一个血红色的五指掌印,像是透过肌肤,渗了进去,煞是骇人。
「红砂掌!」赵允义脱口而出。
朱仙儿忙问:「什么?」
赵允义没有应声,起身出了房间,到自己的客房里将那本没有名字的医书拿
了出来,这本书他前几日粗略的看过,依稀记得上面有对红砂掌的有所描述。果
不其然,连翻几十页,找到了关于红砂掌的记载。
红砂掌自朱砂掌演变而来,修炼方法与朱砂掌大抵相同,只是相较于朱砂掌
的伤内不伤表,红砂掌则会在中掌者身上留下一个殷红的掌印,内劲透过皮表打
入窍穴之中,中掌者会感到骨蒸血热,便如置身蒸笼,气盛而血虚,终因虚弱而
死。乃是一门极为阴损的内家掌法。
朱仙儿挨了一掌之后,只当是受了内伤,也亏得她修习的内功心法乃是全真
一脉的玄门正宗,竟然能将红砂掌的劲力压了下去。只是,红砂掌的内劲并非消
散,强行压制在她体内,便如硬按下去的弹簧一般,压制力道越大,反弹的力道
便越是强筋。这几日又遇上她的生理周期,气血亏损,此消彼长,那红砂掌的内
劲便如洪水猛兽一般,反扑而来。是以,她的脉象才会虚中带实,实中带虚,邪
气深重、正气虚衰,自身的真气虚弱无力,而异种真气则横行无忌,血瘀气阻,
无法汇气与丹田。此时的她便如废人一般,哪里还有先前的傲娇凌厉、意气风发。
赵允义将那无名医书上关于红砂掌的记载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红砂掌的描
述倒甚是详细,但治疗之法却只有寥寥几句,而重点则是『补虚泻实』四字,至
于怎么个泻法,又是怎么个补法,则只字未提。
这下赵允义可要挠头了,需知中医之道,博大精深,其实粗看几本医书便能
领悟得了的,便这简简单单的『补虚泻实』四字就够他抓破头皮了。
赵允义陪在朱仙儿的身边,将那几本医书重新翻阅了一遍,终于皇天不负有
心人,在《濒湖医案》第三卷里,记述着一起病例,用的便是『补虚泻实』之法。
赵允义兴奋之余,却又担心自己胡治乱治,将她治死了怎么办?
犹豫不决的望向朱仙儿,只见她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唇干无色,出气多进
气少,已然到了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地步,便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大夫,
恐怕她也经不起舟车劳顿了。
赵允义道:「我可能找到了医治你的办法,可也不敢肯定,你敢不敢让我
治?」
朱仙儿依然神志不清,只是喃喃念道:「我要回家,我想我娘……」
赵允义见她气若游丝,混不似前几日那轻灵可爱的小姑娘,不禁心中一酸,
暗自惭道,还没医治便先想着如何推卸责任,难道还要让她写个责任书吗?难道
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连这点责任都不敢担吗?
想及此,赵允义不再犹豫,起身朝外走去,哪知衣服一紧,却是朱仙儿伸手
拽住了他的衣角,问道:「你……要去哪儿……你也不要我了吗?」
赵允义柔声道:「我去找药给你治病,你乖乖的在这里躺着,我马上就回
来。」一边说,一边将她的小手拿开。前几日这只小手还莹润如玉,此时却白的
吓人。
赵允义急匆匆的出了客栈,按着《医案》上的记载,照方抓药,幸好上面没
什么珍贵难寻的药材,不过半个时辰便凑齐了,回到客栈,煎熬之后,亲自端到
床前。
朱仙儿闻到药味,不由的眉头一皱,摇头道:「又要喝药,我不想喝药。」
赵允义扶着她坐了起来,哄道:「乖,喝了它,喝了它你的病就好了。」像
哄孩子似得,哄了半天,才让她将药喝了下去。随后,朱仙儿便开始大口大口的
呕吐,直到吐得连黄水都吐不出来。
赵允义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一剂药下去,到底时好时坏,只能扶着她
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然后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直到她沉沉睡去。到了次日清晨,
赵允义惊喜的发现,她的面色竟然红润了许多,连忙将她叫醒,仔细询问。朱仙
儿也说感觉好多了,赵允义便又煎了一服药给她。
就这么一直过了三天,朱仙儿的精神越来越好,竟然能够下床行走了。赵允
义生怕她是什么回光返照,那可就惨了,不敢在这里多耽搁,收拾好行李马车,
准备赶紧将她送回家。
经此一事,朱仙儿不再对他凶巴巴的了,反而处处听他的话,温顺的像只小
绵羊。
不几日,两人来到了合肥县。
(未完待续)
页:
[1]